1927年蔣介石公開叛變革命以后，黨派了周逸群、賀龍同志來洪湖地區(qū)撒播革命的火種。革命的火焰一下燒遍了監(jiān)利、潛江、沔陽、石首等十個縣。敵人雖然多次“圍剿”，革命的火焰卻越燒越高，越燒越紅。敵人據(jù)守的幾個縣城只不過是被包圍在紅色大海中的孤島。

1931年初春，我們江南游擊大隊接到任務(wù)：保衛(wèi)駐在朱河的監(jiān)利縣蘇維埃政府和群眾的革命活動。

監(jiān)利城座落長江北岸。敵人依仗水上運輸線，象毒蛇一樣在這里窺視著洪湖蘇區(qū)。敵人在城里屯了重兵，有一個正規(guī)團，一個保安團。附近村鎮(zhèn)的土豪劣紳也都逃到城里，組織了各種各樣的武裝，其中還有一部分受他們欺騙的“神兵”。這些“神兵”都是原“大刀會”、“紅槍會”、“哥老會”等封建會門的成員，原是農(nóng)民抗捐、抗糧的組織，后來被地主掌握了。我們大隊從東北兩方面配合縣區(qū)游擊隊、農(nóng)民赤衛(wèi)隊，把監(jiān)利城緊緊封鎖起來。

敵人被我們打了幾次，毒蛇變成了烏龜，筑了碉堡，布了鐵絲網(wǎng)，挖了兩丈來寬的護城河，栽上竹釘，縮著脖子躲在烏龜殼里不敢出來。我們因為武器太差，加上這地方既難攻又難守，打下來反成包袱，便不去攻打，采取了用加強封鎖以保衛(wèi)蘇區(qū)安全的辦法。這時，敵人唯一的供給線是南面的長江，于是我們大隊提出：切斷運糧線，不給敵人糧吃。我們二中隊奉命駐在監(jiān)利城東南下車灣的福亭寺。下車灣是監(jiān)利城下游的大灣子，武漢方面來的船只一定要經(jīng)過這里。這里江面有二里多寬，水流很急。船只經(jīng)過必須降低速度，江堤又可做天然工事，在這里打敵人的船只是最方便不過的了。

敵人運糧用民船，由輪船拖帶。拖帶用的鐵索比大拇指頭還粗，有好幾十米長。我們那時只能弄到一些小劃子，用來打輪船是跑它不贏的。而且那家伙是鐵殼子，我們的火力也壓不住。這天代理大隊長鄧鴿同志召集大家開會，說要組織一支水上突擊隊，砍拖索，繳糧船。我們早就因為打不著灰狗子，憋了一肚子悶氣，這回聽說打糧船，個個高興得跳起來。我們中隊當場就有四五十個水性好、槍法好的報名參加突擊隊，我也報了名。

當天，我們突擊隊討論了一下，就開始了準備工作。同志們都紛紛獻策?？h蘇維埃聽說我們中隊要打灰狗子的糧船，也來幫忙，什么事都辦得很周到。我們找來了十多條小木板劃子，每船定打了一把五寸寬、一尺多長刀身、兩尺多長刀柄的鋼刀，專為砍鐵索用。那家伙削鐵如泥，賽過關(guān)公的大砍刀，小個子還背不動它。沿船底放置了一溜打濕后甩干的棉花團，準備堵漏用。還削了一些毛竹簽子當作堵漏的工具。每人又弄來兩三個豬尿泡，吹足了氣，系在后腰子彈帶上，當作救生圈。好槍都換給突擊隊員，我們的漢陽造、老毛瑟都換上了英國高鼻子花連槍和日本三八式。我們還研究了打糧船的戰(zhàn)術(shù)，練習戰(zhàn)斗動作，練習劃船。干部同志們一邊看，一邊幫著出主意，提批評?？h蘇維埃還派人來介紹水情，教我們劃船，真是熱鬧得很。所有這些準備工作，對我們后來的戰(zhàn)斗有很大幫助。最后研究決定，每條劃子坐五個人，船艙里坐四個，分作兩排，船尾一個擺艄的，擺艄的當指揮。前排左邊的一個搶鐵繩，右邊的一個砍鐵繩，這兩個都是身高力大的人。后排主要任務(wù)是劃船，和用火力掩護前排的同志，由劃船技術(shù)好、射擊準確的同志擔任。船艙如何堵漏，五個人也做了分工。鋼刀放在船頭上，步槍放在身邊。一切準備停當，只等時機。

這天，天色陰沉沉的。一吃過早飯，我們?nèi)嘘牼驮诮踢叺群蛑?。大家摩拳擦掌，十分興奮。我們已摸著敵人航運的規(guī)律，估計這時一定會有船來。果然，不一會，我們的偵察員就跑來報告，說敵人一條船拖著三條并排的民船遠遠地過來了，很象是糧船。大家聽了高興地喊道：“送禮的來了!送禮的來了!”中隊長周瑞章決定出動五條劃子，不管是什么船都堅決打掉。我們二十五個人，再次檢查了一下準備工作。這里觀察員一面跑一面喊：“來了，來了，冒煙的來了!”“洋船來了!”我們便迅速進人靠在江邊的小劃子里，抱著橈子(一種槳)側(cè)身伏在船底。小劃子上面蓋了幾張破蘆席，從外面看很不起眼。周隊長帶著三個傳令兵迎上去，臨走時和大家約定：當輪船駛近我們一百米左右時，他連打三槍，我們就一下勇猛沖出去，打敵人個措手不及；其余同志埋伏在土堤后面，準備以火力掩護我們。

我伏在船底，左手撐著船橋，右手緊攥橈子，側(cè)著頭，兩眼盯住透著麻花亮的蘆席，全神貫注地傾聽著越來越大的隆隆機器聲，隨時準備躍起身來沖上去打敵人的糧船，真是又緊張、又興奮。只聽機器聲就象在耳朵邊上響，可是總也不見打信號槍，等得我心里直發(fā)毛。不知過了多久，啪!啪!啪!三聲又尖又脆的槍聲，好象有人猛地推了我一把。我左手用力撐著船底，雙腳使勁一蹬，虎地竄了起來，隨著左手打掉蓋在身上的破蘆席，搶上了我的位置。只聽擺艄的大喝一聲：“用力劃!”左右晃蕩未定的小劃子就象脫弦的箭一樣飛向江心。

五只小劃子排成兩路，前后參差，直奔敵船開去。敵船上的押運兵看出形勢不對，便慌亂起來，一面吆喝，一面開槍。這時，敵輪船已來不及折回頭去，只得加快了速度。

槍彈打得劃子四周掀起一股股水柱，江水濺得我們滿頭滿身。我們什么都不理會，什么都不覺得，只是拿出吃奶的力氣， 猛力地劃，劃!劃!這時，只聽擺艄的大喝：“快打槍!”我們后排才明白過來，立刻放下橈子，抄起身邊的步槍，向右扭轉(zhuǎn)身子迅速還擊。這當兒，第一只劃子中彈，不及堵漏，被浪頭打翻了下去。水急浪高，落水的同志轉(zhuǎn)眼被打出幾丈遠。我們顧不得壓制敵人的火力，放下槍又抄起橈子搶上前去，還沒劃兩下，我們的劃子右前方和左后方也中了兩槍，漏進水來。擺艄的又喝叫：“堵漏!堵漏!”劃子的速度慢了下來，船頭向左邊歪了過去。敵人的子彈打得更稠密了，劃子被水柱包圍起來。正在危急的時刻，堤后的伏兵陡然吶喊起來，猛烈地向敵輪船上的押運兵射擊。一時槍聲震天動地，敵人被壓得縮到麻袋做的工事后面，抬不起頭來。我們的聲威大振。擺艄的用嘶啞的聲音大聲喊叫：不要停!不要停!”于是，大家又猛力劃船，劃子象一把刺刀猛向敵人刺去。敵人清醒過來，集中到船尾，又向我們射擊起來。這時，我聽不清岸上喊了些什么，耳朵里只是轟轟響，冰涼的江水潑濺在身上也不覺冷，兩眼死盯著輪船上的灰狗子，一槍連一槍地射擊。我們和敵人的距離越來越近，灰狗子的嘴臉都能看得清楚了。突然，我頓覺劃子猛地震動了一下，只見劃子隨著輪船走。這時，老吳大劈著腿站在船頭，兩手緊抓拖糧船的鐵索，眼睛盯著翻飛的鋼刀，鎮(zhèn)靜地說：“莫慌，莫慌，對準了砍!”另一個同志單腿跪著，雙手舉刀，一下接一下地向鐵索猛砍，腮幫子都鼓起了兩個肌肉疙瘩，誰也沒有理會身邊飛過的子彈。我連忙往前爬了兩步，一邊用身子掩護他們，一邊向灰狗子猛烈射擊。就在這時候，船頭猛然向下一沉，敵輪船和我們的距離一下就拉大了。有人推了我一把，我才注意到我們的劃子隨著三條糧船往下游漂去。定下神來一看，敵輪不顧后面拖著的駁船，加足馬力向上游逃走了。岸上的同志們沿著江堤邊追邊射擊，如同獵人攆趕受傷的惡狼一樣。我們也高興得跳了起來，忘記了射擊，高舉著槍，跟著同志們大喊，險些把小船掀翻了。喊了一陣，敵人逃遠了，我才坐下來審視了一下繳獲的三只糧船。我們的小劃子綁在一只糧船的船幫上，后面劃子上的同志已上到糧船上邊。這時，我才覺得江水汗水濕透了衣衫，里外夾攻，渾身凍得打顫。我看看同志們，他們一張張興奮的臉發(fā)青發(fā)白，嘴唇凍得烏紫。

我全身酸軟無力，坐在船頭上，兩眼發(fā)花。原來老天也為打灰狗子的船高興，又把太陽掛在了當空。

這次我們繳了三船麥子、洋面。但犧牲了三位同志。我們用托盤裝了繳來的麥子、洋面祭奠了他們。在他們靈前發(fā)了誓。從此以后，為了切斷駐守監(jiān)利的敵人的水上糧食供應線，我們對江面的封鎖也更加嚴密了。

不給敵人糧食

張樹芝

1927年蔣介石公開叛變革命以后，黨派了周逸群、賀龍同志來洪湖地區(qū)撒播革命的火種。革命的火焰一下燒遍了監(jiān)利、潛江、沔陽、石首等十個縣。敵人雖然多次“圍剿”，革命的火焰卻越燒越高，越燒越紅。敵人據(jù)守的幾個縣城只不過是被包圍在紅色大海中的孤島。

1931年初春，我們江南游擊大隊接到任務(wù)：保衛(wèi)駐在朱河的監(jiān)利縣蘇維埃政府和群眾的革命活動。

監(jiān)利城座落長江北岸。敵人依仗水上運輸線，象毒蛇一樣在這里窺視著洪湖蘇區(qū)。敵人在城里屯了重兵，有一個正規(guī)團，一個保安團。附近村鎮(zhèn)的土豪劣紳也都逃到城里，組織了各種各樣的武裝，其中還有一部分受他們欺騙的“神兵”。這些“神兵”都是原“大刀會”、“紅槍會”、“哥老會”等封建會門的成員，原是農(nóng)民抗捐、抗糧的組織，后來被地主掌握了。我們大隊從東北兩方面配合縣區(qū)游擊隊、農(nóng)民赤衛(wèi)隊，把監(jiān)利城緊緊封鎖起來。

敵人被我們打了幾次，毒蛇變成了烏龜，筑了碉堡，布了鐵絲網(wǎng)，挖了兩丈來寬的護城河，栽上竹釘，縮著脖子躲在烏龜殼里不敢出來。我們因為武器太差，加上這地方既難攻又難守，打下來反成包袱，便不去攻打，采取了用加強封鎖以保衛(wèi)蘇區(qū)安全的辦法。這時，敵人唯一的供給線是南面的長江，于是我們大隊提出：切斷運糧線，不給敵人糧吃。我們二中隊奉命駐在監(jiān)利城東南下車灣的福亭寺。下車灣是監(jiān)利城下游的大灣子，武漢方面來的船只一定要經(jīng)過這里。這里江面有二里多寬，水流很急。船只經(jīng)過必須降低速度，江堤又可做天然工事，在這里打敵人的船只是最方便不過的了。

敵人運糧用民船，由輪船拖帶。拖帶用的鐵索比大拇指頭還粗，有好幾十米長。我們那時只能弄到一些小劃子，用來打輪船是跑它不贏的。而且那家伙是鐵殼子，我們的火力也壓不住。這天代理大隊長鄧鴿同志召集大家開會，說要組織一支水上突擊隊，砍拖索，繳糧船。我們早就因為打不著灰狗子，憋了一肚子悶氣，這回聽說打糧船，個個高興得跳起來。我們中隊當場就有四五十個水性好、槍法好的報名參加突擊隊，我也報了名。

當天，我們突擊隊討論了一下，就開始了準備工作。同志們都紛紛獻策?？h蘇維埃聽說我們中隊要打灰狗子的糧船，也來幫忙，什么事都辦得很周到。我們找來了十多條小木板劃子，每船定打了一把五寸寬、一尺多長刀身、兩尺多長刀柄的鋼刀，專為砍鐵索用。那家伙削鐵如泥，賽過關(guān)公的大砍刀，小個子還背不動它。沿船底放置了一溜打濕后甩干的棉花團，準備堵漏用。還削了一些毛竹簽子當作堵漏的工具。每人又弄來兩三個豬尿泡，吹足了氣，系在后腰子彈帶上，當作救生圈。好槍都換給突擊隊員，我們的漢陽造、老毛瑟都換上了英國高鼻子花連槍和日本三八式。我們還研究了打糧船的戰(zhàn)術(shù)，練習戰(zhàn)斗動作，練習劃船。干部同志們一邊看，一邊幫著出主意，提批評?？h蘇維埃還派人來介紹水情，教我們劃船，真是熱鬧得很。所有這些準備工作，對我們后來的戰(zhàn)斗有很大幫助。最后研究決定，每條劃子坐五個人，船艙里坐四個，分作兩排，船尾一個擺艄的，擺艄的當指揮。前排左邊的一個搶鐵繩，右邊的一個砍鐵繩，這兩個都是身高力大的人。后排主要任務(wù)是劃船，和用火力掩護前排的同志，由劃船技術(shù)好、射擊準確的同志擔任。船艙如何堵漏，五個人也做了分工。鋼刀放在船頭上，步槍放在身邊。一切準備停當，只等時機。

這天，天色陰沉沉的。一吃過早飯，我們?nèi)嘘牼驮诮踢叺群蛑４蠹夷θ琳?，十分興奮。我們已摸著敵人航運的規(guī)律，估計這時一定會有船來。果然，不一會，我們的偵察員就跑來報告，說敵人一條船拖著三條并排的民船遠遠地過來了，很象是糧船。大家聽了高興地喊道：“送禮的來了!送禮的來了!”中隊長周瑞章決定出動五條劃子，不管是什么船都堅決打掉。我們二十五個人，再次檢查了一下準備工作。這里觀察員一面跑一面喊：“來了，來了，冒煙的來了!”“洋船來了!”我們便迅速進人靠在江邊的小劃子里，抱著橈子(一種槳)側(cè)身伏在船底。小劃子上面蓋了幾張破蘆席，從外面看很不起眼。周隊長帶著三個傳令兵迎上去，臨走時和大家約定：當輪船駛近我們一百米左右時，他連打三槍，我們就一下勇猛沖出去，打敵人個措手不及；其余同志埋伏在土堤后面，準備以火力掩護我們。

我伏在船底，左手撐著船橋，右手緊攥橈子，側(cè)著頭，兩眼盯住透著麻花亮的蘆席，全神貫注地傾聽著越來越大的隆隆機器聲，隨時準備躍起身來沖上去打敵人的糧船，真是又緊張、又興奮。只聽機器聲就象在耳朵邊上響，可是總也不見打信號槍，等得我心里直發(fā)毛。不知過了多久，啪!啪!啪!三聲又尖又脆的槍聲，好象有人猛地推了我一把。我左手用力撐著船底，雙腳使勁一蹬，虎地竄了起來，隨著左手打掉蓋在身上的破蘆席，搶上了我的位置。只聽擺艄的大喝一聲：“用力劃!”左右晃蕩未定的小劃子就象脫弦的箭一樣飛向江心。

五只小劃子排成兩路，前后參差，直奔敵船開去。敵船上的押運兵看出形勢不對，便慌亂起來，一面吆喝，一面開槍。這時，敵輪船已來不及折回頭去，只得加快了速度。

槍彈打得劃子四周掀起一股股水柱，江水濺得我們滿頭滿身。我們什么都不理會，什么都不覺得，只是拿出吃奶的力氣， 猛力地劃，劃!劃!這時，只聽擺艄的大喝：“快打槍!”我們后排才明白過來，立刻放下橈子，抄起身邊的步槍，向右扭轉(zhuǎn)身子迅速還擊。這當兒，第一只劃子中彈，不及堵漏，被浪頭打翻了下去。水急浪高，落水的同志轉(zhuǎn)眼被打出幾丈遠。我們顧不得壓制敵人的火力，放下槍又抄起橈子搶上前去，還沒劃兩下，我們的劃子右前方和左后方也中了兩槍，漏進水來。擺艄的又喝叫：“堵漏!堵漏!”劃子的速度慢了下來，船頭向左邊歪了過去。敵人的子彈打得更稠密了，劃子被水柱包圍起來。正在危急的時刻，堤后的伏兵陡然吶喊起來，猛烈地向敵輪船上的押運兵射擊。一時槍聲震天動地，敵人被壓得縮到麻袋做的工事后面，抬不起頭來。我們的聲威大振。擺艄的用嘶啞的聲音大聲喊叫：不要停!不要停!”于是，大家又猛力劃船，劃子象一把刺刀猛向敵人刺去。敵人清醒過來，集中到船尾，又向我們射擊起來。這時，我聽不清岸上喊了些什么，耳朵里只是轟轟響，冰涼的江水潑濺在身上也不覺冷，兩眼死盯著輪船上的灰狗子，一槍連一槍地射擊。我們和敵人的距離越來越近，灰狗子的嘴臉都能看得清楚了。突然，我頓覺劃子猛地震動了一下，只見劃子隨著輪船走。這時，老吳大劈著腿站在船頭，兩手緊抓拖糧船的鐵索，眼睛盯著翻飛的鋼刀，鎮(zhèn)靜地說：“莫慌，莫慌，對準了砍!”另一個同志單腿跪著，雙手舉刀，一下接一下地向鐵索猛砍，腮幫子都鼓起了兩個肌肉疙瘩，誰也沒有理會身邊飛過的子彈。我連忙往前爬了兩步，一邊用身子掩護他們，一邊向灰狗子猛烈射擊。就在這時候，船頭猛然向下一沉，敵輪船和我們的距離一下就拉大了。有人推了我一把，我才注意到我們的劃子隨著三條糧船往下游漂去。定下神來一看，敵輪不顧后面拖著的駁船，加足馬力向上游逃走了。岸上的同志們沿著江堤邊追邊射擊，如同獵人攆趕受傷的惡狼一樣。我們也高興得跳了起來，忘記了射擊，高舉著槍，跟著同志們大喊，險些把小船掀翻了。喊了一陣，敵人逃遠了，我才坐下來審視了一下繳獲的三只糧船。我們的小劃子綁在一只糧船的船幫上，后面劃子上的同志已上到糧船上邊。這時，我才覺得江水汗水濕透了衣衫，里外夾攻，渾身凍得打顫。我看看同志們，他們一張張興奮的臉發(fā)青發(fā)白，嘴唇凍得烏紫。

我全身酸軟無力，坐在船頭上，兩眼發(fā)花。原來老天也為打灰狗子的船高興，又把太陽掛在了當空。

這次我們繳了三船麥子、洋面。但犧牲了三位同志。我們用托盤裝了繳來的麥子、洋面祭奠了他們。在他們靈前發(fā)了誓。從此以后，為了切斷駐守監(jiān)利的敵人的水上糧食供應線，我們對江面的封鎖也更加嚴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