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1年10月，賀龍同志率領紅三軍第七、第八兩師從鄂西北根據(jù)地回到洪湖，與堅持洪湖地區(qū)的第九師會合后，洪湖軍民。興高采烈、斗志昂揚。這時本應抓緊時機打擊敵人，擴大根據(jù)地，可是王明路線的中央代表夏曦為了組成他的“湘鄂西中央分局”，打著反對立三路線、清算所謂“上山逃跑主義”的旗號，召集黨、政軍領導干部無休止地連續(xù)開會，結(jié)果貽誤了戰(zhàn)機，給了敵人以調(diào)動兵力、改變部署、步步向我進逼的機會。

為了主動打擊敵人，1932年1月，賀龍、段德昌、王一鳴、孫德清等同志研究決定：由王一鳴率第七師，段德昌率第九師，分別向武漢附近的黃陵礬和漢宜公路上的皂市出擊。我們九師接到命令后，即從沙洋、潛江之間過了襄河，冒雨急行軍，一天跑了一百二十里，直逼皂市。皂市敵四十八師特務團，見我軍來勢迅猛，立即東逃，縮到龍王集、陳家河一帶。我們連夜又把這兩個地方包圍起來。

躲在應城城里的敵特務團團長蔣作均慌忙派了工兵營出來解圍。這個工兵營裝備倒挺不錯，就是不能打仗，我們只上去了一個騎兵連，連沖帶殺一直攆到應城城墻根，就把整個工兵營收拾得干干凈凈了。

這時候，敵人第四師的十二旅旅長張聯(lián)華，又從花園、孝感，帶著大隊人馬，開進了應城。段德昌師長得到這一情報，一面叫騎兵連監(jiān)視城里的敵人，一面命令所有圍攻陳家河、龍王集的部隊，連夜拿下這兩個地方，好集中力量對付這股新的敵人。

當時，盡管我們把包圍陳家河、龍王集的兵力都集中起來對付將要從應城出來的張聯(lián)華，還是不夠。這時，我?guī)熆梢詸C動的兵力只有一個漢川獨立團，而且還在很遠的地方。這個團游擊戰(zhàn)打得很好，但從來沒打過正規(guī)仗。為了更有把握消滅敵人，不得不把他們也調(diào)來。

第二天天還未亮，獨立團跑步趕到了。段師長在大路旁邊喊道：“隊伍停下，請你們團長來!”韓團長跑步向前，見了師長就問：“情況怎樣?我們的任務是什么?”師長說：“敵人是一個旅，裝備很好，很快要來，我們決定吃掉他!但兵力不夠，本想要你們團參加戰(zhàn)斗的，可是……只好讓你們擔任警戒了?！眻F長說：“為什么不讓我們參加?”段師長說：“你們打慣了小部隊的游擊戰(zhàn)，不善于大部隊作戰(zhàn)，這次戰(zhàn)斗關系很大，所以不能讓你們參加。”團長憋了一口氣，正想說什么，段師長接著又說：“你們參加也可以，但要保證做到聽指揮。”團長說：“這沒有什么問題，完全可以保證!”段師長說：“好!但是光你一個人保證不行，要大家象你一樣有決心?！眻F長馬上集合部隊，開口就問：“同志們!我們是來干什么的?”戰(zhàn)士們齊聲答道：“打仗的!”團長說：“師長給我們兩個任務叫我們挑：一個是光擔任警戒，不叫打仗；另一個是可以打仗，但有個條件……”戰(zhàn)士們紛紛說：“只要叫我們參加打仗，什么條件都行。”團長說：“好，條件也很簡單，就是要堅決聽指揮，要攻就得攻下，要守就得守住，可不能象過去那樣，有便宜就打，沒便宜就走。”戰(zhàn)士們聽說讓參加打仗，齊聲回答說：“堅決服從命令!”段師長聽了，笑瞇瞇地對大家說：“同志們!你們以前那樣打法也是對的，以后還是需要那樣打的。不過今天的情況不一樣，所以要求也就不一樣了?！苯?jīng)過這樣動員，全團指戰(zhàn)員思想明朗，情緒非常高昂，隨后，就跟主力部隊一起投入了戰(zhàn)斗。

陳家河在應城與龍王集之間，靠近公路，敵人一個營據(jù)守在鎮(zhèn)邊的土寨子里。寨子里并無人家，是老百姓躲匪用的。這個營被我們圍了幾天，沒有飯吃，沒有水喝，又盼不到援兵，有些發(fā)慌了。那天，段師長要圍攻陳家河的紅二十六團第三營當晚拿下寨子，以便集中力量消滅新的敵人。隊伍準備總攻的時候，忽見寨子里有人扔出一些槍來，并破著喉嚨喊叫：“我們不打了，你們派人來談判吧!”三營楊營長心想：這倒是個便宜事。但又怕敵人搗鬼，便叫他們派人出來。敵副營長發(fā)誓說：“只要你們保證生命安全，我們一定投降。”我方立即回話說：“只要你們過來，我們保證不殺!”敵人這才把槍全部繳出來。

敵人繳槍沒多久，就聽到應城方面的槍響了。后來那個投降的副營長知道是張聯(lián)華的援兵，還后悔了好一氣。他對楊營長說：“可惜我們繳槍繳得早了點。要是跟你們拚，說不定誰輸誰贏哩!”楊營長笑著說：“你們要能拚，國民黨就不是國民黨了!”

龍王集這邊的兩營敵人，仗著礦井的保險房子，死活不肯投降。我們就一個房子一個房子地把他們解決了。眼看天快明了，還剩下一幢結(jié)實的風火筒子沒打開。敵人大約有一個連，躲在里面，關著鐵大門。要掀掉它，還得費點力氣。段師長來了命令：暫時只留一個小部隊監(jiān)視，抽出大部隊到公路上去打張聯(lián)華，并囑咐說：“靈活點，不讓跑掉就行了，等回頭來再搞它，現(xiàn)在我們是一個人要頂幾個人用哩!”

留下來的是二營四連，連長頓星云把當時情況分析了一下，便把三個排長叫來說：“風火筒子里的敵人嚇破膽了，我們在幾個卡子上不斷響響槍，讓他們聽到四面都是我們?nèi)司蛪蛄?。白天他們是不敢出來的。上級的意圖是叫咱們一個人頂幾個人用，我看在這里留一個排，其余兩個排跟我去參加戰(zhàn)斗!”又說：“可不能嚷得叫敵人知道了。我們大部隊打完了才回來。”說著，便帶著兩個排走了。留下的排長，心里也癢癢的，便把班長們找來，說：“連長叫我們看著敵人，光打槍用不了這許多人。他們關著門，我們無目的地老打槍，反會引起人家懷疑。我看一個卡子有兩個人就盡夠了，其余的人不能閑著，跟我去參加戰(zhàn)斗吧!”他撇下一個班也走了。果然這天風火筒子里的敵人沒有敢動。留下打槍的人說：“老打槍白浪費子彈。”索性槍也不打了，敵人還是不敢出來。等到下午，公路上的敵入全都解決了，頓星云才把在陳家河投降的那個副營長帶來喊話。敵人聽說自己的特務團和增援的工兵營與十二旅全都完了，也就乖乖地繳了械。

仗打完后，有的同志說：“頓星云你真好運氣，幸好敵人嚇破了膽，若是他沒命的沖出來，不是壞了大事?”有的同志說：“不執(zhí)行命令，你吃得消?”頓星云笑著回答說：“我早就料到這一著，準備吃批評的。要不然，這樣大的戰(zhàn)斗，撈不著參加，多憋氣!反正這仗是打贏了……”他話還沒說完，抬頭見段師長已站在大伙面前了。段師長說：“都象你這樣，將來仗怎么打?仗打贏了，你還應當受批評!”

再說打張聯(lián)華的那天拂曉，段師長在離陳家河東北七八里遠事先選好的地方，命令部隊到公路兩邊的高地上埋伏起來，擺成個簸箕形的陣勢，口向應城張著，并派騎兵連與敵人接觸，以便誘敵深入。張聯(lián)華帶著部隊，十分傲慢，前面也不派人搜索，重機槍、迫擊炮都不下馬，大搖大擺地一直向我們擺好的“簸箕”里開來。

段師長站在一個山包上，拿著望遠鏡觀察，看著敵人已全部進到埋伏圈內(nèi)，一發(fā)信號，霎時間公路兩側(cè)我軍的所有陣地上，都插上無數(shù)面紅旗。

張聯(lián)華的隊伍雖然沒有和我們交過手，但知道紅軍每個連隊都有一桿紅旗。這時，他們見到前前后后、左左右右到處都是紅旗，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紅軍，那股傲氣馬上煞下去了。這時，消滅了陳家河敵人的楊營長，也根據(jù)段師長的命令，領兵迂回到敵人側(cè)后，展開攻擊。敵人擠在狹長的一條公路上，施展不開，正想調(diào)動一下部隊，公路兩邊高地上的紅軍就趁勢喊道：“敵人動搖了!”果然嚷得敵人心慌意亂，慌作一團。張聯(lián)華看見勢頭不好，跳起腳來罵人，并急忙下命令叫用他的法國機槍向兩邊開火。我們的戰(zhàn)士也曾聽說過張聯(lián)華有法國機槍，就是沒見過，都找好的地形蔭蔽起來，想看個究竟。只見它無目標地響了一陣子，又停一小會。這時，不知是誰喊道：“同志們!國民黨上了法帝國主義的當，買來的機關槍是些破爛貨，都卡殼了，我們下去把它繳來!”一時，關于法國機關槍卡殼的消息象陣風似的傳開了。我們的部隊從四面八方往前沖，把敵人的行軍縱隊沖了個稀巴爛。公路上擠得一塌糊涂，敵人完全失去了指揮，失去了戰(zhàn)斗力。我們遇著敵人，只要一咋呼，他們就繳槍。有個戰(zhàn)士見河溝對面有個敵人，他吆喝了一聲：“狗東西，還不繳槍!”那家伙也不管他夠得著夠不著，隔著溝扔下槍就跑了。

這次戰(zhàn)斗，從打響到結(jié)束，僅僅四個來鐘頭，連他們的頭子張聯(lián)華在內(nèi)，沒有一個跑掉的。漢川獨立團經(jīng)過戰(zhàn)前師長的動員，打得和主力部隊一樣出色，還繳了十幾挺法國機關槍和其他許多武器。

這次活捉張聯(lián)華的戰(zhàn)斗，還有一段小插曲。我們第一次捉到國民黨這么個大官兒，大伙都很高興，不想晚上隊伍開回皂市時，他又跑掉了。消息傳下以后，同志們都氣得不行?？汕?，在皂市的街頭上，我們的一個哨兵碰見三個奇里古怪的商人，哼哼唧唧不象個作買賣的，便直截了當?shù)匕€盤問：“老板，我們跑了個俘虜，官兒不小，還是個旅長，是不是你呀?”被盤問的人連忙分辯說：“不是，不是，我是……”戰(zhàn)士便說：“好吧，我也不認識你，只好委屈你一下，我送你到連部去，上級會認得出來的，要不是就放你。那時候，我再給你賠不是!”押回去一認，其中一人果然就是張聯(lián)華。

以后，俘虜?shù)氖勘€告訴我們一條識別國民黨軍隊大官們的經(jīng)驗：“當大官的平素留的是小平頭，穿的是呢制服，神氣十足；一聽說打紅軍，他們就要剃和尚頭(即光頭)，換便衣，怕被俘后查出來。新剃和尚頭的，保險是大官?！?/P>

到處是紅旗

樊哲祥  楊嘉瑞

1931年10月，賀龍同志率領紅三軍第七、第八兩師從鄂西北根據(jù)地回到洪湖，與堅持洪湖地區(qū)的第九師會合后，洪湖軍民。興高采烈、斗志昂揚。這時本應抓緊時機打擊敵人，擴大根據(jù)地，可是王明路線的中央代表夏曦為了組成他的“湘鄂西中央分局”，打著反對立三路線、清算所謂“上山逃跑主義”的旗號，召集黨、政軍領導干部無休止地連續(xù)開會，結(jié)果貽誤了戰(zhàn)機，給了敵人以調(diào)動兵力、改變部署、步步向我進逼的機會。

為了主動打擊敵人，1932年1月，賀龍、段德昌、王一鳴、孫德清等同志研究決定：由王一鳴率第七師，段德昌率第九師，分別向武漢附近的黃陵礬和漢宜公路上的皂市出擊。我們九師接到命令后，即從沙洋、潛江之間過了襄河，冒雨急行軍，一天跑了一百二十里，直逼皂市。皂市敵四十八師特務團，見我軍來勢迅猛，立即東逃，縮到龍王集、陳家河一帶。我們連夜又把這兩個地方包圍起來。

躲在應城城里的敵特務團團長蔣作均慌忙派了工兵營出來解圍。這個工兵營裝備倒挺不錯，就是不能打仗，我們只上去了一個騎兵連，連沖帶殺一直攆到應城城墻根，就把整個工兵營收拾得干干凈凈了。

這時候，敵人第四師的十二旅旅長張聯(lián)華，又從花園、孝感，帶著大隊人馬，開進了應城。段德昌師長得到這一情報，一面叫騎兵連監(jiān)視城里的敵人，一面命令所有圍攻陳家河、龍王集的部隊，連夜拿下這兩個地方，好集中力量對付這股新的敵人。

當時，盡管我們把包圍陳家河、龍王集的兵力都集中起來對付將要從應城出來的張聯(lián)華，還是不夠。這時，我?guī)熆梢詸C動的兵力只有一個漢川獨立團，而且還在很遠的地方。這個團游擊戰(zhàn)打得很好，但從來沒打過正規(guī)仗。為了更有把握消滅敵人，不得不把他們也調(diào)來。

第二天天還未亮，獨立團跑步趕到了。段師長在大路旁邊喊道：“隊伍停下，請你們團長來!”韓團長跑步向前，見了師長就問：“情況怎樣?我們的任務是什么?”師長說：“敵人是一個旅，裝備很好，很快要來，我們決定吃掉他!但兵力不夠，本想要你們團參加戰(zhàn)斗的，可是……只好讓你們擔任警戒了?！眻F長說：“為什么不讓我們參加?”段師長說：“你們打慣了小部隊的游擊戰(zhàn)，不善于大部隊作戰(zhàn)，這次戰(zhàn)斗關系很大，所以不能讓你們參加?！眻F長憋了一口氣，正想說什么，段師長接著又說：“你們參加也可以，但要保證做到聽指揮?！眻F長說：“這沒有什么問題，完全可以保證!”段師長說：“好!但是光你一個人保證不行，要大家象你一樣有決心?！眻F長馬上集合部隊，開口就問：“同志們!我們是來干什么的?”戰(zhàn)士們齊聲答道：“打仗的!”團長說：“師長給我們兩個任務叫我們挑：一個是光擔任警戒，不叫打仗；另一個是可以打仗，但有個條件……”戰(zhàn)士們紛紛說：“只要叫我們參加打仗，什么條件都行?！眻F長說：“好，條件也很簡單，就是要堅決聽指揮，要攻就得攻下，要守就得守住，可不能象過去那樣，有便宜就打，沒便宜就走。”戰(zhàn)士們聽說讓參加打仗，齊聲回答說：“堅決服從命令!”段師長聽了，笑瞇瞇地對大家說：“同志們!你們以前那樣打法也是對的，以后還是需要那樣打的。不過今天的情況不一樣，所以要求也就不一樣了?！苯?jīng)過這樣動員，全團指戰(zhàn)員思想明朗，情緒非常高昂，隨后，就跟主力部隊一起投入了戰(zhàn)斗。

陳家河在應城與龍王集之間，靠近公路，敵人一個營據(jù)守在鎮(zhèn)邊的土寨子里。寨子里并無人家，是老百姓躲匪用的。這個營被我們圍了幾天，沒有飯吃，沒有水喝，又盼不到援兵，有些發(fā)慌了。那天，段師長要圍攻陳家河的紅二十六團第三營當晚拿下寨子，以便集中力量消滅新的敵人。隊伍準備總攻的時候，忽見寨子里有人扔出一些槍來，并破著喉嚨喊叫：“我們不打了，你們派人來談判吧!”三營楊營長心想：這倒是個便宜事。但又怕敵人搗鬼，便叫他們派人出來。敵副營長發(fā)誓說：“只要你們保證生命安全，我們一定投降?！蔽曳搅⒓椿卦捳f：“只要你們過來，我們保證不殺!”敵人這才把槍全部繳出來。

敵人繳槍沒多久，就聽到應城方面的槍響了。后來那個投降的副營長知道是張聯(lián)華的援兵，還后悔了好一氣。他對楊營長說：“可惜我們繳槍繳得早了點。要是跟你們拚，說不定誰輸誰贏哩!”楊營長笑著說：“你們要能拚，國民黨就不是國民黨了!”

龍王集這邊的兩營敵人，仗著礦井的保險房子，死活不肯投降。我們就一個房子一個房子地把他們解決了。眼看天快明了，還剩下一幢結(jié)實的風火筒子沒打開。敵人大約有一個連，躲在里面，關著鐵大門。要掀掉它，還得費點力氣。段師長來了命令：暫時只留一個小部隊監(jiān)視，抽出大部隊到公路上去打張聯(lián)華，并囑咐說：“靈活點，不讓跑掉就行了，等回頭來再搞它，現(xiàn)在我們是一個人要頂幾個人用哩!”

留下來的是二營四連，連長頓星云把當時情況分析了一下，便把三個排長叫來說：“風火筒子里的敵人嚇破膽了，我們在幾個卡子上不斷響響槍，讓他們聽到四面都是我們?nèi)司蛪蛄?。白天他們是不敢出來的。上級的意圖是叫咱們一個人頂幾個人用，我看在這里留一個排，其余兩個排跟我去參加戰(zhàn)斗!”又說：“可不能嚷得叫敵人知道了。我們大部隊打完了才回來?！闭f著，便帶著兩個排走了。留下的排長，心里也癢癢的，便把班長們找來，說：“連長叫我們看著敵人，光打槍用不了這許多人。他們關著門，我們無目的地老打槍，反會引起人家懷疑。我看一個卡子有兩個人就盡夠了，其余的人不能閑著，跟我去參加戰(zhàn)斗吧!”他撇下一個班也走了。果然這天風火筒子里的敵人沒有敢動。留下打槍的人說：“老打槍白浪費子彈?！彼餍詷屢膊淮蛄?，敵人還是不敢出來。等到下午，公路上的敵入全都解決了，頓星云才把在陳家河投降的那個副營長帶來喊話。敵人聽說自己的特務團和增援的工兵營與十二旅全都完了，也就乖乖地繳了械。

仗打完后，有的同志說：“頓星云你真好運氣，幸好敵人嚇破了膽，若是他沒命的沖出來，不是壞了大事?”有的同志說：“不執(zhí)行命令，你吃得消?”頓星云笑著回答說：“我早就料到這一著，準備吃批評的。要不然，這樣大的戰(zhàn)斗，撈不著參加，多憋氣!反正這仗是打贏了……”他話還沒說完，抬頭見段師長已站在大伙面前了。段師長說：“都象你這樣，將來仗怎么打?仗打贏了，你還應當受批評!”

再說打張聯(lián)華的那天拂曉，段師長在離陳家河東北七八里遠事先選好的地方，命令部隊到公路兩邊的高地上埋伏起來，擺成個簸箕形的陣勢，口向應城張著，并派騎兵連與敵人接觸，以便誘敵深入。張聯(lián)華帶著部隊，十分傲慢，前面也不派人搜索，重機槍、迫擊炮都不下馬，大搖大擺地一直向我們擺好的“簸箕”里開來。

段師長站在一個山包上，拿著望遠鏡觀察，看著敵人已全部進到埋伏圈內(nèi)，一發(fā)信號，霎時間公路兩側(cè)我軍的所有陣地上，都插上無數(shù)面紅旗。

張聯(lián)華的隊伍雖然沒有和我們交過手，但知道紅軍每個連隊都有一桿紅旗。這時，他們見到前前后后、左左右右到處都是紅旗，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紅軍，那股傲氣馬上煞下去了。這時，消滅了陳家河敵人的楊營長，也根據(jù)段師長的命令，領兵迂回到敵人側(cè)后，展開攻擊。敵人擠在狹長的一條公路上，施展不開，正想調(diào)動一下部隊，公路兩邊高地上的紅軍就趁勢喊道：“敵人動搖了!”果然嚷得敵人心慌意亂，慌作一團。張聯(lián)華看見勢頭不好，跳起腳來罵人，并急忙下命令叫用他的法國機槍向兩邊開火。我們的戰(zhàn)士也曾聽說過張聯(lián)華有法國機槍，就是沒見過，都找好的地形蔭蔽起來，想看個究竟。只見它無目標地響了一陣子，又停一小會。這時，不知是誰喊道：“同志們!國民黨上了法帝國主義的當，買來的機關槍是些破爛貨，都卡殼了，我們下去把它繳來!”一時，關于法國機關槍卡殼的消息象陣風似的傳開了。我們的部隊從四面八方往前沖，把敵人的行軍縱隊沖了個稀巴爛。公路上擠得一塌糊涂，敵人完全失去了指揮，失去了戰(zhàn)斗力。我們遇著敵人，只要一咋呼，他們就繳槍。有個戰(zhàn)士見河溝對面有個敵人，他吆喝了一聲：“狗東西，還不繳槍!”那家伙也不管他夠得著夠不著，隔著溝扔下槍就跑了。

這次戰(zhàn)斗，從打響到結(jié)束，僅僅四個來鐘頭，連他們的頭子張聯(lián)華在內(nèi)，沒有一個跑掉的。漢川獨立團經(jīng)過戰(zhàn)前師長的動員，打得和主力部隊一樣出色，還繳了十幾挺法國機關槍和其他許多武器。

這次活捉張聯(lián)華的戰(zhàn)斗，還有一段小插曲。我們第一次捉到國民黨這么個大官兒，大伙都很高興，不想晚上隊伍開回皂市時，他又跑掉了。消息傳下以后，同志們都氣得不行?？汕桑谠硎械慕诸^上，我們的一個哨兵碰見三個奇里古怪的商人，哼哼唧唧不象個作買賣的，便直截了當?shù)匕€盤問：“老板，我們跑了個俘虜，官兒不小，還是個旅長，是不是你呀?”被盤問的人連忙分辯說：“不是，不是，我是……”戰(zhàn)士便說：“好吧，我也不認識你，只好委屈你一下，我送你到連部去，上級會認得出來的，要不是就放你。那時候，我再給你賠不是!”押回去一認，其中一人果然就是張聯(lián)華。

以后，俘虜?shù)氖勘€告訴我們一條識別國民黨軍隊大官們的經(jīng)驗：“當大官的平素留的是小平頭，穿的是呢制服，神氣十足；一聽說打紅軍，他們就要剃和尚頭(即光頭)，換便衣，怕被俘后查出來。新剃和尚頭的，保險是大官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