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長時間,我甚至忘記了微笑。這并不能說明在我的心里,真的失去了歡樂。歡樂,將是一個人永遠追逐的目標,它那樣美妙且充滿了誘惑。
想一想,很多歡樂留給了童年。雖然赤腳奔跑的時候,周圍是狹窄的街道與土做的房子,是一雙又一雙泥做的腳,是一株株迎風拔節(jié)的莊稼。它們伴著縈繞的炊煙、熟悉的咳嗽、暮歸的牛哞、清脆的哨響,伴著房前屋后枯了又榮的草木,清晰在目。那時,無論生活多么貧窮,歡樂還是安靜地來了,似一粒埋進土壤的種子,在人們的臉上悄悄發(fā)芽、瞬間濃綠。所以更多時候,當我憶起與我共同穿越了季節(jié)的步履并在茫茫人海中篩選記憶的音符時,微笑便成了永久的主題。
是的,笑著。既不需要敞朗放縱的大笑,亦不需要揶揄調(diào)侃的秀場,只需輕輕淡淡的一種真實,一聲來自心底的淺淡的問候,彼此的心就暖了,如冬天的窗臺上盛開的冰花,潔凈艷麗。
或者,微笑更是人生的一種體驗,無時不在地顯示了心底的從容。一顆無欲的心,才會真正擁有屬于自己的樂章。一個不知道熱愛生活的人,是不懂得微笑的,一個表情夸張的人,也難以讀懂生活的含義?;钪?,便如徐徐清風,和煦而清澈地吹過,沒有嬌柔造作,沒有潤色賦彩。只為平靜地來、安靜地去,就像線條勾勒的牡丹,素色素彩中盡顯嬌美。
我知道,生命本身就是一次艱難的行程,于是更多的人喜歡上了懷舊。可曾經(jīng)的歡樂,卻總是與悲傷同行。那么,在生命的底色上如何選擇生活,就需要一種心靈的試紙。我覺得,微笑便是這樣一種妙藥。學會微笑,哪怕在經(jīng)受了苦難的時候,照樣能把臨風的頭顱輕揚。給微笑一個古老而真心的姿勢,你的靈魂已經(jīng)飛起。
生命中沒有真正的苦痛,也沒有完美的幸福。剝離過往,只有自我的選擇與心靈的歸依。當我的親人走遠,年幼的我在冬風中依然固守著堅強。我告訴自己,逝者已去,后人自強。希望之花,便在淡然與微笑中盛開。多年以后,盡管忙于奔走的我暫且遺失了手中的瑰寶,當夜深人靜,當我在歲月的鏡子前再次注視自己,卻覺得我所需要的心境,正是重新聆聽花開的聲音。當笑聲如泉,當生命的泉水汩汩流淌,這時捆綁了自己的煩躁與苦悶,便無趣地走開。而黎明的露珠上,盈盈亮亮的,該是不老的花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