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以來,對于草原來說,我都藏著一種無窮無盡的向往。
也許在我更小的時候,這種想法一直占據(jù)了我很長一段時間。
我曾無數(shù)次向往草原并聆聽草原的聲音,事實上,我卻一直站在最初或者原始的位置,在這個位置上,我癡癡地遙望在歲月無聲的流逝中,日漸顯出本真的光芒。
我閉上我的眼睛,想象著簡單的炊煙從樸素的氈房升起;想象著更藍的天,更綠的草,更淡泊寧靜的河流。
此時,我十分歡愉,我在茫茫的蒼穹下,在牛羊現(xiàn)身的草原,坐在陽光舒展的花瓣里,傾聽拂在草葉上醇得像酒一樣的牧歌,美麗而悠遠。我甚至想象著自己就是一匹脫韁的馬兒,遙遠的地平線就是那長長的套馬桿。
我開始想象遠走的風,那些攜帶著草籽的風,在眾鳥飛過的草原,生長著歷史,也生長野草。
我想象著手捧哈達的少女,用自己的形體構(gòu)置著純情的云朵,清澈如水。她緋紅的臉頰和黑得發(fā)亮的瞳仁,還有那一頭美麗的長發(fā),瘋長著草原美麗癡情的花海。麥垛一樣裝草的勒勒車,像一組文字飛速地翔動,茫茫無涯。
我就是這樣在虛幻和真實之間接受這些關(guān)于草原最初的想象,我在馬頭鳴琴的時節(jié),撕開蒙語神秘的夜霧,在一個名叫五當召的地方,保留一只明亮的耳廓,我傾聽著馬背上的經(jīng)卷。紅衣的活佛,就像一盞不滅的燈火,卷曲的發(fā)際充滿酥油和奶茶的清香,在星垂闊野的草原,深邃得無邊無際。
我開始在最初的走向,白云正白,牛羊正肥。這是我夢中的草原,只有風的吹拂,依舊奔馳著馬的背影,遒勁蒼茫。這使人很容易想到遠古的成吉思汗,讓潛在的草原貫穿一種力量的所有,貫穿一個曾經(jīng)鼓動歐亞的帝國,只有彎弓的姿勢,依舊令萬物張揚,依舊傳誦著經(jīng)典的故事和動人的傳說。
我想象的草原,已經(jīng)不可否定地折返。
我向往的草原,一直芬芳著我最初的情懷。
那散落在千里之外的夢想,依舊粘著太陽的光芒。只有花草的暗香,在深深的草地,以特有的坦蕩,鋪展了無盡的草色和天光,鋪展了圣潔的遠方。
很久以來,對于草原來說,只是我向往中一個遙遠的光點,就像渺渺的星斗,照亮著我依舊不息的渴念或者夢想。或許在更早的時候,我就出發(fā)了,我的希求是簡明而模糊的。在越走越深的沉溺中,我終于明白了:向往草原,我首先應(yīng)踏上故地,然后在那里邁出我的第一步。